直到夜幕降临，枫蓬兰才意犹未尽地和单小姐回家。这期间等得不耐烦的远晴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示意我赶快把枫蓬兰赶走，发现眼神不管用后还掐了我五次，估计我腿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吧。
“这玩意还挺漂亮的嘛。”
反**长的活像是个大号的无线路由器，支着两根天线，上面的LED灯闪烁着幽蓝色光芒。
“空调里发现一个，吊灯里发现一个，太小儿科了。”
咬着烟斗的薛岳得意道。
我昨天给小区安保负责人打了电话，他承诺会让保安多注意我家这边的情况。估计王荣不会再来动什么手脚了。
“远宇，听我一句劝，你别和那个姓枫的小姑娘走的太近，对你没好处。”
薛岳取下嘴里的烟斗，在桌面上磕了两下。
“他都快走到她心里去了。”
远晴冷笑道。
“我，我觉得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他王荣能用税款威胁咱们一次，就能威胁第二次三次，还不如把税款补上，从长计议。”
“郎远宇，我问你，如果枫蓬兰是个男的，你还会这么做吗？”
远晴终于还是爆发了，她恶狠狠地瞪着我，右手紧握成拳使劲敲打桌子，连反**都跟着上下颠簸。
“我不会……”
如果换成其他的人，我二话不说肯定会去起诉的。可枫蓬兰……我也是活该，谁叫我这个拉斯蒂捏还想像约翰克里斯朵夫那样做她的英雄呢？
“哦，你当然不会，否则你就是gay了。”
“远晴，我只是想让事情往对双方最好的方向发展，那毕竟是咱爸欠下的税款，怎么能让枫家为咱家的过失买单？”
“那是对枫家最好的情况！”
“那难道光华倒闭留下一地鸡毛就好了？你想让京沪线再中断几个小时？”
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把我想的所有东西一股脑甩给远晴，让她这个领导去考虑要不要继续用我吧！反正钱拿到手了你也不可能反悔了。
“……你记得咱爸以前说过什么吗？”
远晴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我当然记得我爸生前跟我说过什么。
她是你妹妹，是你至亲的人，父母终有一天会离你而去，世上能陪伴你左右的只有你妹妹。这句近乎妹控宣言的说法据说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甭管兄弟姐妹，只要是平辈的随便往里面套。
“我当然记得，所以，作为你至亲的哥哥，我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我的想法。”
“行了行了，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还有一个多亿在外面飘着呢，咱们还是得团结一心……”
薛岳的话被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是我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嗯？从巴西打来的？
“喂？”
“少爷，我是张阳。”
“我知道，你在那边查到什么了？”
我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老板的两千万美元，被人转到了渣打银行的一个账户上。”
不出所料，是通过合法手段弄走的，看来对方的确知道父亲在巴西开的户，而且还知道密码。连自己儿子都瞒着，却告诉那人密码，这得是什么人能让父亲信任到这种程度？难不成真是郎哲？
郎哲这些年在国外，他还真可能有渣打银行的账户。
“账号呢？”
随后，张阳说了一串003开头的数字，薛岳拿笔纸记了下来。
“嗯，还有其他的吗？”
“老板还在银行里开了保险柜，里面有几块表和一些珠宝。其中有一样少爷你肯定感兴趣。”
“说说看？”
“朗格DPT，少爷你知道这块表吧？”
“朗格Datograph Perpetual Tourbillon？”
这可是代表着德国顶级制表工艺的朗格在2016年开售的限量版腕表，只有海外少数几个专店有售，我爸怎么买到的？
“张阳，你是开表店的，最懂这些，那块朗格拍卖的话，估计多少？”
远晴拿走手机，贴到嘴边说道。
“起码五十万美元，但是大小姐，这个表，少爷日思夜想好久了……”
我能听到张阳的声音明显变小了。
啊，没错，朗格的表都有毒，尤其是这块DPT，当初我捧着彩印册舔了好久。它真的就像勾人心魂的妖精，令人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没想到父亲真的会给我买……只可惜我没福戴了。五十万美元，三百四十多万人民币，卖掉这块表，就不用卖远晴的那辆总裁了。
“……你先都带回国内吧，到时候再说。”
说罢，远晴把手机甩到我手里。
“那好，辛苦你了。”
我挂了电话。
003开头的账号，看起来是香港渣打银行的账号，香港？这笔钱被转到香港了做什么，难不成是要通过香港的银行或是地下钱庄转移到国内？
“说起来，这些事朱至善知不知道？”
薛岳捏着下巴问道。
“没有外人知道，如果有别人知道我家还有1.4个亿，那早就传开了，王荣也就不会拿八百万人民币的税款威胁我了。”
远晴摇摇头。
“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报警，我担心转走钱的家伙在公安里面有熟人，报警容易打草惊蛇。而另一方面，王荣一旦知道郎家还有1.4个亿，可能会为了保持税款对你家的威胁而阻挠公安调查。”
薛岳语重心长道。
“先不报警，等张阳回来再说。薛叔你先回去吧，这些天要多麻烦您了。”
远晴揉揉太阳穴说道。
♢
又下雨了。
碧空市虽然海拔较高，但相对于周边地区还算是低地，晚上吹山风，雨自然经常在夜里下。这大概就是碧空市即便布局了相当数量的高污染工业，但还是绿水青山，天空蔚蓝的原因。
我给前任市委秘书长吕克勤打了电话，向他询问王荣和宋子明的信息。这位吕秘书长之前被双规了，因为有市委书记姚万辉保他，所以没进监狱，辞职之后下海经商，现在做小商品生意，混得不错。
但事与愿违，吕克勤对王荣的了解非常简单，他说的和老曹说的差不多。
王荣，34岁，毕业于武汉大学，老家在陕西，他身后没有任何背景，年纪轻轻就爬到副厅级，可见是相当有能力的，当然也少不了弄权的手腕。照这么下去，碧空市的新星不是朱至善，而是王荣。
而另一位，宋子明，和王荣完全不同，此人之前在研究决策部门呆了近十年，最近才出山任职。
这都是已经知道的情报。说实话，要不是半路杀出来个王荣，他们市里爱怎么玩怎么玩，我才懒得管。结果现在……王副市长啊，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你和枫志华又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啊？
把那件西服挂在衣架上的时候，我摸到了口袋里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上午在光华公司看到的那张宣传单，我忘记把它夹回书中，而是顺手放到了兜里面。
刚拿到手的时候，我准备扔了它，但看到下面的电话号码，我改主意了。
“您好，光华慈善基金会诚挚为您服务。”
手机那头传来话务员甜美的声音。
“你好，是这样，我想为一位贵基金会资助过的白血病患者捐款。”
这一万块就算是让张阳去给罗运，他也不会收，必须通过一个和我没关系的第三人。
“不好意思，先生，这种捐献不符合我们的规定，但如果您能告诉我名字的话，我可以为您提供他的银行账号。”
说来也是，如果你想给他们捐钱，为什么非要通过基金会呢？
但如果我把钱打过去，罗运还是会退回来。
“那位白血病患者的父亲是我曾经的下属，我很想帮助他们，但是，我不想伤了他的尊严，也不想他回来感谢我。我真的很希望贵基金会能够帮助我。”
“……先生，请您稍等。”
留下这句话，那头只剩下一片沉寂，过了片刻，电话又被接了起来。
“您好，先生？”
“我在听。”
是个男人，应该是基金会的负责人吧？
“这种捐赠是违反基金会程序的，但我可以为您提供帮助，不过有一个要求，此次捐款的捐赠者不可以是我们基金会，而是您指定的某个人。”
男人诚恳地说道。
“那就你来当这个捐赠者吧，只要不让他知道是我捐的钱就行。”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捐赠，罗运应该会收下。
“我？呃……好吧，先生，请告诉我您要捐给谁。”
“罗运，但他不是患者，是患者的父亲，也不是亲生父亲，是养父。”
“好的先生，我们的数据库中有两位罗运先生，请问是养女患白血病，现在在碧空市第一医院治疗的那位罗运先生吗？”
“是的。”
“好的先生，我们将通过短信向您提供账号，请问短信是发到这个手机号码吗？”
“是的是的。”
“好的先生，感谢您为白血病患者康复做出的贡献，大爱无疆，光耀中华。”
说罢，对方挂掉了电话，很快，我的手机响起提示音，一条短信出现在眼前。
Beneficiary acct name：FANG ZHUANGCHE
SWIFT CODE：SCBLHKHH
Beneficiary's account nunber ：003xxxxxx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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